书房内,青铜鹤炉吞吐着稀世龙涎香的氤氲。青烟袅袅升腾,在昏黄烛火与窗外渗入的惨淡月光交织下,竟诡异地扭曲、盘旋,凝成一条若隐若现、鳞爪须眉俱全的狰狞蛟龙!龙影无声地盘踞在紫檀棋枰上空,空洞的龙目俯视着下方黑白交错的战场,仿佛来自九幽的审判者。空气沉滞,唯有炉火偶尔爆裂的“噼啪”声,如同心跳般敲击着死寂。
蔡攸端坐主位,玄色蟒袍在幽暗光线下流淌着深潭般的暗泽。他指尖拈着一枚黑玉棋子,玉质温润,却透着一股冰窖深处的寒气。棋子在他指腹间缓缓转动,幽光流转,仿佛吸尽了周遭所有的暖意。对面,张宇初仙风道骨,雪白的拂尘搭在臂弯,尘尾无风自动,微微颤抖,拂过棋盘时带起细微的、如同毒蛇游弋的“沙沙”声。他手中一枚莹润的白玉棋子悬在半空,迟迟未落,仿佛被无形的丝线吊住,又似被棋盘上无形的杀气所慑。
“大帅这条大龙……”张宇初的声音如同古井微澜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。他指尖的白子终于落下,不偏不倚,正点在棋盘最中心的天元之位!“啪!”一声清脆的落子声,如同冰锥坠地,瞬间打破了书房的死寂!“怕是要……被困死了!”
棋子落定的脆响,如同惊雷炸在侍立一旁的祝芊茜心头!她纤手一颤,手中那把温润如玉的紫砂提梁壶猛地倾斜!滚烫的茶汤如同失控的银线,激射而出!滚烫的液体泼洒在光洁如镜的檀木棋案上,迅速洇开、蔓延!水汽蒸腾间,那流淌的茶汤竟诡异地勾勒出一个清晰无比、触目惊心的——“囚”字!
蔡攸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。那笑容冰冷刺骨,毫无暖意,如同冰封湖面裂开的一道缝隙。他并未看那“囚”字,指尖的黑玉棋子看似随意地落下,点向棋盘最不起眼的边角一隅。
“嗒。”
一声轻响,落子无声。
然而,就在这轻描淡写的一落之后,整盘棋局风云突变!那条原本被白子团团围困、看似奄奄一息的黑玉大龙,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灵魂,猛地昂首!龙睛处一点幽光爆射!龙爪贲张!一股无形的、凶戾滔天的杀气,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,瞬间席卷了整个棋盘!棋盘上的黑白子仿佛活了过来,黑子杀气腾腾,白子阵脚微乱!
“道长看走眼了。”蔡攸的声音平淡无波,却带着千钧之力。
棋子落定的余音尚在书房回荡!窗外,栖息在梧桐枝头的一只夜枭,仿佛被这无形的杀气惊扰,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!“扑棱棱!”黑色的羽翼疯狂拍打,如同不祥的阴影,仓皇地撞破窗棂,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之中!
“当啷——!”
几乎是同时!侍立蔡攸身侧的李心洁,怀中紧抱的鎏金手炉脱手坠地!炉盖摔开,烧得通红的银丝炭如同愤怒的火星,滚落在冰冷的青砖地上!炭火跳跃、滚动,在幽暗的地面上拖曳出一道道蜿蜒曲折、如同淋漓鲜血般的猩红轨迹!刺鼻的焦糊味与硫磺气息瞬间弥漫开来!
张宇初的眉头骤然锁紧!两道雪白的长眉几乎拧成一股!他浑浊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,死死锁住棋盘!他清晰地看到,蔡攸那看似闲庭信步的一步边角落子,竟如同神之一手!瞬间打通了黑龙被围困的最后一处“气眼”!原本被白子分割、包围的黑龙,此刻龙身舒展,首尾呼应,龙睛灼灼,正对着自己看似稳固的白子大阵,露出了森然獠牙!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!
“大帅派出的七路都监,”张宇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,拂尘尘尾无意识地扫过棋盘上最凶险的一处“劫争”之地,仿佛要拂去那无形的杀气,“皆是绿林草莽出身,桀骜难驯,军纪涣散,犹如脱缰野马。若遇梁山贼寇狡诈,诱敌深入,恐……”
“啪——!”
一声刺耳的脆响!如同惊堂木拍案!蔡攸手中的黑玉棋子,带着雷霆万钧之势,猛地落下!精准无比地截断了白棋大龙唯一的退路!如同铡刀斩断了生机!
“道长可知,”蔡攸的声音如同寒冰摩擦,指尖摩挲着那枚刚刚落下的棋子,棋子边缘,一道暗红色的、如同干涸血迹的天然沁色,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目,“这七人,去年在陈州府,为争一个红牌花魁,当街火并,一夜之间,屠戮无辜百姓三十八条人命?尸横遍野,血流成河?”他指尖微微用力,那抹血沁仿佛要滴落下来。
祝芊茜添茶的手,僵在半空,如同被冰封。她惊恐地看到,蔡攸宽大的蟒袍袖口中,无声滑落出一卷薄如蝉翼的明黄绢帛!绢帛展开,上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篆,如同无数只噬人的蚂蚁!墨迹淋漓,字字如刀!每一行字,都记录着一桩桩令人发指的罪行!墨迹之间,赫然夹杂着数个暗红色的、尚未完全干涸的指印!那指印扭曲变形,透着无尽的怨毒与绝望!不知是苦主临死前的血泪控诉,还是证人画押时恐惧的颤抖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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绢帛上的字迹如同活了过来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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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州李明:勾结西夏边军,私贩强弓劲弩三百张,重甲五十副!交易地点:黑水峪!接头暗号:风紧扯呼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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嵩州周信:强占民田三千七百亩!逼死佃户一十三口!焚村灭户!尸骨填于周家庄后“百骨井”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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郑州陈翥:纵兵劫掠送往枢密院的军饷白银十万两!斩杀押运官兵四十七人!抛尸汴河!军饷熔铸成“招财进宝”银锭,藏于翠云楼地窖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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洳州马万里:私设关卡,勒索商旅,所得钱财尽数输于汴京“千金坊”赌场!上月因赌债,竟将亲兵队长妻女抵押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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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州吴秉彝:克扣军粮,以霉米糠秕充数,致麾下营兵哗变,弹压时屠杀哗变士卒及家眷二百余口!谎报“剿匪”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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汝州韩天麟:勾结山匪,坐地分赃!上月“清风寨”劫掠官盐船,实为韩部官兵假扮!盐船现藏于汝州水师废弃船坞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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邓州王义:倒卖军马!将朝廷拨付的五百匹河西骏马,以劣马充数,良马尽数售予辽国商人耶律雄!交易凭证藏于其妾室妆奁夹层!
“道君皇帝的妙计啊。”蔡攸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的冰冷,如同毒蛇吐信。他指尖的黑子,带着千钧之力,猛然落下!
“砰——!”
一声闷响!棋子砸在棋盘上!力道之大,震得整个棋枰嗡嗡作响!那条蓄势待发的黑玉大龙,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洪荒巨兽,猛地昂首咆哮!龙爪撕裂!龙尾横扫!以摧枯拉朽之势,悍然冲入白子看似固若金汤的大阵之中!屠龙!
棋局瞬间崩坏!白子如同被狂风席卷的落叶,纷纷溃散!黑子杀气冲天,势不可挡!
“哗啦——!”
李心洁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气惊得魂飞魄散!怀中紧抱的鎏金博山香炉脱手飞出!炉身翻滚,重重砸在棋案之上!炉盖掀飞!炉内燃烧的沉香木炭与香灰如同火山喷发般泼洒而出!灰白色的香灰漫天飘散,如同祭奠的纸钱!纷纷扬扬的灰烬落下,覆盖在狼藉的棋盘之上,却清晰地勾勒出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——那哪里还是棋局?分明是一幅以黑白子为兵卒、山川为脉络的微缩战场杀阵图!七路都监所部的位置,被七颗孤零零、深陷重围的白子标记,如同被钉死在祭坛上的七只待宰羔羊!
张宇初的白子,僵在半空,再也无法落下。他浑浊的眼眸深处,翻涌着惊涛骇浪!他终于看清了!蔡攸的黑子,早已在七路“诱饵”之外,布下了一道道无形的、由精锐组成的铁桶防线!如同巨大的绞索,正缓缓收紧!那七路都监,根本不是什么攻城掠地的先锋!而是被精心挑选出来、抛向梁山这头恶狼的……血食!是注定要被吞噬、被消耗的……弃子!
“驱虎吞狼……”张宇初的声音干涩如同枯木摩擦,手中的拂尘无意识地缠绕上腕间的紫檀念珠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,“还要……断虎归路?”他问出了心中那惊骇欲绝的猜测。
“咔嚓——轰隆——!”
窗外!一道惨白的、撕裂苍穹的闪电毫无征兆地劈下!瞬间将昏暗的书房照得亮如白昼!紧随其后的惊雷,如同天神震怒的咆哮,轰然炸响!震得窗棂嗡嗡作响!烛火疯狂摇曳!
在电光石火、明灭不定的惨白光芒中,蔡攸的脸庞一半被照亮,如同冰冷的玉石雕像,线条冷硬,毫无表情;另一半则隐没在深邃的阴影里,如同深渊的入口,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寒意!
“八位都监,”蔡攸的声音穿透雷声的余韵,冰冷清晰,如同来自九幽的宣判,“每年吃掉朝廷……二百万贯军饷。”他指尖拈起一枚黑玉棋子,缓缓移动,带着千钧之力,狠狠碾过檀木棋案上那片被茶水洇出的“囚”字!棋子摩擦桌面,发出刺耳的“吱嘎”声!“梁山泊里,”他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,“正好埋着……八口上好的楠木棺材。”
“啊——!”
祝芊茜失声惊呼!手中的紫砂壶再次失控倾斜!滚烫的茶汤如同瀑布般倾泻在狼藉的棋案之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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