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,江水退去,南门一带一片狼藉,不少人家没了住处,只能搭起草棚度日。每当有人说起那场大水,说起江面上的掩耳道士,都忍不住叹气:“当初要是信了道士的话,种些葫芦,也不至于这么狼狈啊!”
日子久了,掩耳道士的故事就在利州传了下来。老人们常跟孩子说:“别随便嘲笑看着奇怪的人,有时候,人家说的‘疯话’里,藏着救命的道理呢!”
其实,掩耳道士从来不是什么“怪人”,他只是个有远见、心善的人。他的“掩耳”,或许不是真的怕吵,而是怕听不见旁人的苦难;他卖葫芦籽,也不是为了赚钱,而是想给大家留条后路。这个故事说到底,不过是想告诉我们:不要被眼前的偏见蒙蔽双眼,对那些看似“不合时宜”的提醒,多一分耐心,多一分信任,或许就能在危难时,为自己留一份生机。善意从来不会凭空消失,只是有时候,它会穿着“奇怪”的外衣,等着我们去发现。
7、抱龙道士
灌口白沙镇外的太山府君庙,是蜀地春三月里最热闹的去处。每年到了这个时候,从成都、眉山赶来设斋祈福的人能把庙门挤破——有挑着香烛篮子的农妇,有骑着驴的富商,连周边州县的医卜先生们,也会凑这个热闹来集会,一边交流诊病算卦的心得,一边顺便给香客看个小病、算个吉日,赚些散碎银子。
这年三月初十,庙前的空地上又摆满了摊子,卖素面的热气腾腾,卖符纸的吆喝声此起彼伏。就在人群里,挤进来个格外扎眼的人——身上的衣服打满了补丁,颜色都褪成了灰扑扑的,像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,头发乱蓬蓬的,脸上沾着泥点,看着又瘦又憔悴,手里攥着个破布包,走一步都要被人下意识地往旁边让。
“哪来的要饭的,也来凑这热闹?”卖符纸的刘先生皱着眉,往旁边挪了挪摊子,生怕他蹭脏了自己的符纸。旁边几个医卜先生也跟着小声议论:“看这模样,怕不是饿了好几天,想来庙里蹭口斋饭?”“咱们跟他站一块儿,都显得掉价。”那人听见了,却没吭声,只是找了个没人的角落,安静地站着,眼神落在远处的江面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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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祈福的仪式结束,众人三三两两地往回走,路过江边时,日头正毒,有人提议在树荫下歇会儿。医卜先生们围坐在一起,拿出自带的茶水点心,边吃边聊。那人也跟着走过来,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坐下,没去看众人的吃食,只是依旧望着江水。
歇了没一会儿,那人忽然开口,声音不高,却清清楚楚传到众人耳朵里:“这江水里,藏着一条睡龙呢。”
众人愣了一下,随即哄笑起来。算卦的王半仙叼着烟杆,眯着眼笑:“你怕不是晒晕了?这嘉陵江里哪来的龙?净说胡话!”“就是,要是有龙,咱们住这儿这么多年,怎么从没见过?”没人把他的话当真,连刚才问过一句的老叟,也摇着头觉得他不靠谱。
那人却没急着辩解,只是看着众人:“你们要是想见识,也不难。”说完,不等众人反应,他抬手解开身上那件破得不像样的衣服,随手扔在石头上,只穿着里面一件打补丁的短褂,“扑通”一声就跳进了江里。
江水刚过了春汛,还带着些凉意,众人都吓了一跳,趴在江边往下看,心里都嘀咕:“这怕不是要寻短见?”可没等他们喊出声,就见江水里忽然翻起一阵浪花,那人的胳膊从水里伸出来,怀里竟抱着个黑乎乎的东西——仔细一看,众人的笑声瞬间卡在喉咙里,连呼吸都忘了。
那竟是一条真真切切的龙!龙身有水桶那么粗,鳞片在阳光下泛着青黑色的光,爪子锋利得像弯刀,只是双眼紧紧闭着,像是还在睡梦中,身上带着股淡淡的腥气,却一点也不吓人。更奇的是,随着龙被抱出水面,原本晴朗的天忽然飘来几片乌云,很快就聚成了云雾,绕着龙身打转,江面上也刮起了风,浪头一下比一下高,拍在岸边“哗哗”作响。
“是真的龙!是圣人啊!”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,众人连忙往后退了几步,对着那人恭恭敬敬地行礼,刚才的轻视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,只剩下敬畏。那人抱着龙,站在浅水里,轻轻晃了晃,龙像是被唤醒了似的,微微动了动尾巴,他又弯腰,把龙慢慢放回江里,看着龙沉下去,才转身爬上岸,捡起石头上的破衣服,慢悠悠地往身上穿。
穿好衣服,他才看向还在愣着的众人,语气平静:“你们都是靠医卜为生的人,能救人性命,能断人吉凶,这本就是离‘道’不远的事。可你们偏偏忘了,不能因为人家穿得破烂、看着穷苦,就轻慢侮辱——人不可貌相,海水不可斗量,这话你们该记在心里。”
众人听了,脸都红到了脖子根,纷纷走上前,低着头道歉:“是我们有眼无珠,先生莫怪!”“您说得对,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以貌取人了!”那人没多说什么,只是点了点头,转身跟着众人一起往镇上走。
可走着走着,有人回头一看,忽然发现刚才还在身边的那人,竟不见了踪影——明明前一刻还在不远处走着,转眼间就像融进了路边的树林里,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。众人四处找了半天,也没找到,才知道遇上了奇人。
后来,太山府君庙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,都说那个抱龙的贫士是得道的道士,特意来点化那些医卜先生的。再后来,每年春三月去庙里祈福的医卜先生们,再也不敢轻视穷苦人,遇到没钱看病算卦的,还会主动帮忙,有时候甚至分些干粮给路边的流浪汉。
其实,抱龙道士从来没说自己是“圣人”,他只是用一场震撼的相遇,告诉所有人一个简单的道理:一个人的价值,从来不是靠衣服的好坏、钱财的多少来衡量的。那些看似平凡甚至落魄的人,或许藏着你意想不到的力量;而对每一个生命保持尊重,不轻易轻视他人,才是最难得的“近道之心”。就像江水深处藏着睡龙,人心深处也藏着善意——别让外在的偏见,遮住了看见善意的眼睛。
8、何昭翰
伪蜀年间,黔南的春日总裹着层化不开的湿气,连官署后院的芭蕉叶都垂着水珠,像坠着解不开的愁绪。度支员外郎何昭翰刚到任没几日,正对着案上堆积的粮秣账簿发愁,忽闻窗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,索性放下笔,循着那声音往城外的野径走去。
小路顺着溪流蜿蜒,泥土里混着青草与腐叶的气息,走了约莫半炷香的功夫,何昭翰便看见水边立着个钓鱼人。那人穿着粗布短褐,裤脚卷到膝盖,露出沾着泥点的小腿,手里握着根简陋的竹竿,鱼线垂在平静的水面上,却半天不见动静。
“这位兄台,可是何判官?”钓鱼人忽然开口,声音清亮得像溪涧的石子碰撞。
何昭翰愣了愣,自己到黔南不过数日,除了官署里的人,极少有人知晓他的官职。他走上前拱了拱手:“在下正是何昭翰,不知阁下如何认得我?”
钓鱼人转过身,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眼角有几道浅浅的纹路,像是被山间的风刻下的:“我叫张涉,是这附近的山野村夫。说来你或许不信,咱们从前相识许久,只是你如今记不得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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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话让何昭翰更茫然了。他自小在蜀地长大,后来入仕为官,走南闯北也算见过些人,可眼前这张脸,却半点印象也无。见他蹙眉沉思,张涉笑着指了指岸边的草地:“不妨坐下来歇歇,咱们慢慢说。”
何昭翰依言坐下,草叶上的露水沾湿了衣摆,带着些微的凉意。张涉重新将鱼线抛入水中,慢悠悠地说:“你这一辈子,要做好几任官,但最后一任,会是青城县令。我就住在青城山里,等你任期满了,咱们便一起回山去,过些清净日子。今日匆忙,就不随你去官署了。”
说完,他收起鱼竿,朝何昭翰拱了拱手,转身便往山林深处走去,脚步轻快得像踩在云絮上。何昭翰望着他的背影,只觉得这事儿蹊跷,却又莫名地将“青城县令”四个字记在了心里。
后来的日子,何昭翰果然如张涉所说,辗转多地为官。他从黔南调往蜀东,又从蜀东迁到川西,每到一处,都勤勉政事,安抚百姓,只是心里总惦记着那个水边的钓鱼人,以及那句关于青城县令的预言。
数年后,朝廷一纸调令下来,任命何昭翰为青城县令。接到文书的那天,他对着窗外的暮色怔了许久——张涉的话,竟一一应验了。可青城山地处偏僻,近来又常有盗匪出没,想到前路的艰险,他不由得皱起了眉,脸上满是忧色。
到青城上任没几日,何昭翰正在县衙处理公务,忽闻门外有人通报,说有个叫张涉的山野村夫求见。他心中一喜,连忙让人请进来。只见张涉依旧穿着粗布短褐,手里提着一篮新鲜的野果,笑着走进来:“何县令,别来无恙?”
何昭翰起身相迎,将他引到堂上坐下,又让人沏了热茶。自那以后,张涉便时常来县衙走动,有时会带些山里的草药,有时会说些山间的趣事,偶尔也会提醒何昭翰注意防备盗匪。何昭翰深知张涉并非寻常村夫,对他愈发敬重,遇到难办的事,也总愿意跟他商量。
日子一晃过了半年,青城山的枫叶渐渐红了。这天清晨,何昭翰刚起床,就听见城外传来阵阵马蹄声,紧接着,有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禀报:“大人!不好了!大批盗匪杀过来了,已经快到城下了!”
他心中一紧,连忙召集衙役准备抵抗,可县衙里的人手本就不多,面对来势汹汹的盗匪,根本不堪一击。就在这时,张涉匆匆赶来,拉着何昭翰的手说:“此地不宜久留,我带你从后山走,再晚就来不及了!”
何昭翰回头望了望内院,妻子和儿女还在里面,他怎么能丢下他们独自逃生?可张涉却用力拽了拽他的胳膊:“现在回去也是送死,先跟我走,日后再做打算!”
情急之下,何昭翰只得跟着张涉往后山跑。山路崎岖,耳边满是盗匪的呐喊声和百姓的哭喊声,他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,却只能跟着张涉拼命往前跑,直到钻进一片茂密的树林,才敢停下来喘口气。
他们在山里躲了数日,直到外面的动静渐渐小了,才敢悄悄探听消息。从山下逃上来的百姓口中得知,盗匪攻破县城后,冲进县衙四处搜寻何昭翰,扬言要杀了他,将他脔割而食。可他们找了半天,也没见到何昭翰的踪影,最后竟在县衙的大堂上发现了一颗人头,盗匪们以为是何昭翰的,便欢呼着拿去邀功。
可没过多久,盗匪内部却乱了起来——那颗人头,根本不是何昭翰的,而是贼首之子的!原来贼首之子自号小将军,那天也跟着盗匪冲进了县衙,不知怎的,竟被人割了头颅,当成何昭翰的首级摆在了堂上。贼首见儿子惨死,悲痛欲绝,认定是其他盗匪为了抢功下的手,于是下令追查,盗匪们顿时自相残杀,乱作一团,最后竟死伤大半,剩下的人也四散而逃了。
何昭翰听了这话,又惊又喜,心中暗暗感激张涉——若不是张涉及时带他逃走,他恐怕早已成了盗匪的刀下亡魂。只是一想到留在城内的家人,他又忍不住红了眼眶。
又过了几日,张涉见山下渐渐平静,便对何昭翰说:“你先在这里等着,我下山去看看你的家人是否平安,顺便给他们带个话。”
何昭翰连忙道谢,目送张涉下山。没过多久,张涉便回来了,还带来了何昭翰的妻子托人转交的信。信中说,盗匪作乱时,她带着儿女躲进了地窖,幸免于难,如今盗匪已散,他们都平安无事,只是很担心何昭翰的安危。
何昭翰读完信,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。他拉着张涉的手,哽咽着说:“此番大恩,我何昭翰无以为报。”
张涉却笑着摆了摆手:“你我相识一场,本就该互相照应。如今青城虽已平定,但此地终究不是久留之地,你若愿意,等风头过了,便跟我一起在山里隐居,过些安稳日子,可好?”
何昭翰望着眼前的青山绿水,又想起这些年为官的奔波与艰险,点了点头:“好,我跟你走。”
后来,有人曾在青城山里见过何昭翰和张涉,他们穿着粗布衣裳,在山间开垦田地,有时会帮山下的百姓治病,有时会教孩子们读书识字,日子过得平静而安稳。何昭翰也托人给家里带过话,说自己并未死去,只是选择留在山里隐居,让家人不必牵挂,好好过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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