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陈家坳,有个不成文的规矩——每年腊月二十三,祭灶王爷那天,全村必须一起煮“百家米”,熬成一大锅粘稠的米粥,抬到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,泼洒干净,一滴不剩。
奶奶说,这是喂“路过的”。
小时候不懂事,问奶奶“路过的是谁”?她总是脸色一沉,用那干枯的手捂住我的嘴,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恐惧,低声呵斥:“小孩子别问!泼了就泼了,回家不准回头!”
我见过那米粥,熬得极烂,米油都熬出来了,闻着喷香。每次泼掉,我都觉得可惜。但村里没人敢违逆这个规矩,连最混不吝的光棍汉,到了那天也老老实实蹲在锅边烧火。
直到我十六岁那年。
那年收成不好,家家户户余粮都不多。祭灶那天,负责收集米粮的村长看着那比往年少了近一半的米,眉头拧成了疙瘩。最终,那锅“百家米”粥,比往年稀薄了不少。
泼粥的时候,我分明看到,村长的胳膊抖得厉害,那粥泼得也没往年利索,有些甚至溅到了老槐树的树干上。
当晚,怪事就发生了。
先是村里的狗,此起彼伏地嗥叫了半宿,不是平常的吠叫,而是那种仿佛看到极恐怖东西的、凄厉到变调的哀嚎。接着是鸡,笼子里的鸡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,发出咯咯的、濒死的挣扎声。
第二天一早,村里炸开了锅。
李老栓家最凶悍的那条大黑狗,死在了自家院门口,脖子被什么东西咬断了,血被吸得一滴不剩,尸体干瘪得像块破布。王寡妇家的鸡窝里,十几只下蛋的母鸡全都僵死了,身上不见伤口,但鸡冠子都变成了乌黑色。
恐慌像冬天的雾气,瞬间笼罩了整个村子。
老人们聚在一起,脸色惨白,窃窃私语。我凑过去,只听到只言片语:“……分量不够……没喂饱……要出事……”
奶奶把我拽回家,反手插上门栓,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,眼神直勾勾的。“来了……它们来了……”她喃喃自语,身体微微发抖。
“谁?奶奶,谁来了?”我扶住她,感觉到她冰凉的体温。
奶奶猛地抓住我的胳膊,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:“是‘饿死鬼’!是过路的饿死鬼没吃饱,要留在村里……找吃的了!”
饿死鬼?我脑子里浮现出庙里壁画上那些肚大如鼓、脖子细长、张口嚎叫的恐怖形象,不由得打了个寒颤。
“那……那怎么办?”
“没办法……只能躲着它们……晚上千万别出门!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应!别让它们……盯上你!”奶奶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接下来的日子,陈家坳成了人间炼狱。
白天还好,虽然气氛压抑,但至少还能见到人烟。一到太阳落山,整个村子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捂住了口鼻,死寂得可怕。家家户户门窗紧闭,用厚厚的棉被堵住缝隙,生怕漏进一点声音,一点光。
但恐惧是堵不住的。
夜里,村子的各个角落,开始响起各种声音。
有时是极其轻微的、像是有人用指甲在门板上一下下刮擦的“沙沙”声。
有时是湿漉漉的、仿佛沾满黏液的东西在地上拖行的“噗叽”声。
有时是压抑的、断断续续的啜泣声,那声音飘忽不定,时而像孩童,时而像老人,时而又像女人。
最可怕的,是那种极致的、仿佛来自喉咙深处的、吞咽口水的声音。“咕噜……咕噜……”一声接一声,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,充满了对食物、对血肉的无尽渴望。
村里开始丢东西。
不是钱财,是食物。
张屠夫家挂在梁上风干的腊肉,第二天早上发现少了一大块,断口处留着乌黑粘稠的涎液。赵铁匠家藏在米缸底部的半袋糙米,一夜之间不翼而飞,地上只留下几个模糊的、带着腥臭味的泥脚印。
很快,丢食物的范围扩大了。
孙家媳妇养在窗台上的那盆水仙,第二天被发现连根都被啃光了,花盆里的土被翻得乱七八糟。钱老憨家堆在院角的柴火,靠近地面的部分,留下了清晰的、被什么东西啃噬过的牙印!
它们……开始吃不能吃的东西了!
恐慌升级成了绝望。
又过了几天,出人命了。
死的是村里的懒汉刘三。他因为太懒,家里早就断粮了,饿得受不了,半夜偷偷溜出门,想去地里刨点冻僵的红薯根。第二天早上,人们发现他倒在自家地头,身体蜷缩成一团,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,眼睛瞪得几乎凸出眼眶,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和……饥饿。
而他的肚子,却鼓胀如球,撑破了单薄的衣衫,皮肤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青黑色。有人大着胆子碰了一下,那肚皮软绵绵的,里面仿佛塞满了……泥土和草根!
他是活活胀死的!死前,他吃了太多根本不是食物的东西!
刘三的死,像是一道丧钟,敲在每个村民的心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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