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死得好冤……”
来了!
我屏住呼吸,心脏狂跳,几乎要撞破胸腔。我知道关键就在后面,那些没人听清,或者听清了却带来不幸的后半句。我拼命集中精神,耳朵紧紧贴着听筒,试图从那断断续续的哭泣和电流干扰中,分辨出她接下来的话语。
哭声稍微停顿了一下,仿佛她也知道我在听。
然后,她的声音陡然变得清晰、冰冷,带着一丝刻骨的怨毒,一个字一个字,清晰地钻进我的耳膜:
“……就在你背后。”
轰——!
大脑瞬间一片空白,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。
就在我背后?
什么意思?
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寒意,像一条湿滑的毒蛇,瞬间从我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!浑身的汗毛根根倒竖!
我猛地想扭头,脖子却像是生了锈的合页,发出“咔”的一声轻响,动作僵硬而缓慢。
就在我眼角的余光即将扫到身后景象的那一刹那——
“啪!”
电话亭里那盏接触不良、一直忽明忽暗的昏暗顶灯,猛地爆裂了!
细碎的玻璃渣像冰雹一样劈头盖脸落下。眼前瞬间陷入绝对的黑暗。
与此同时,听筒里传来一声极其尖锐、完全不似人声的狞笑,紧接着,变成了占线的忙音。
“嘟——嘟——嘟——嘟——”
单调、规律,在死寂的黑暗里,一下下敲打着我的神经。
我扔烫手山芋一样甩掉话筒,猛地转身,不顾一切地撞开电话亭的门,踉跄着冲了出去。外面路灯昏黄的光线刺得我眼睛生疼,我甚至不敢回头看那电话亭一眼,手脚并用地爬上电驴,拧紧电门,车子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,歪歪扭扭地冲了出去。
风在耳边呼啸,我却感觉不到一丝凉快,只有彻骨的寒冷。后背那片区域,像是贴着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,又像是有一双无形的、冰冷的眼睛,正牢牢地钉在那里。
“就在你背后……”
那句话,连同那冰冷的语调,在我脑子里疯狂回荡,挥之不去。
我发疯似的骑着车,不敢走直线,不断地拐弯,变道,试图甩掉那种如影随形的窥视感。冲回租住的小区,锁好车门,几乎是爬着上了楼。冲进家门,反锁,用后背死死抵住门板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冷汗已经浸透了衬衫。
我猛地回头,看向猫眼。
楼道里空无一人,声控灯安静地亮着。
可那种感觉……还在。
我冲到客厅,拉上所有的窗帘,打开房间里所有的灯,让光线充斥每一个角落。可没有用。那股冰冷的、被注视的感觉,如同附骨之疽,牢牢地钉在我的背后。无论我面向哪个方向,无论我是站是坐,那感觉都清晰地存在着,提醒着我,有什么东西……跟我回来了。
我猛地转身,面对空无一人的身后。
什么都没有。
只有墙壁,家具,和我自己惊恐扭曲的影子。
但我知道,它就在那儿。
我看不见,摸不着,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它的存在。一个冤死的、充满怨毒的女人,就在我背后,咫尺之遥。
我瘫坐在地上,绝望像冰冷的潮水,慢慢淹没上来。
电话亭里的那句话,不是结束。
只是开始。
它在告诉我,这场噩梦,我甩不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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