肩膀上那两只冰冷彻骨、力大无穷的手,猛地一颤,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灼烧,瞬间松开了钳制。
“呃啊——!”
一声充满不甘、怨毒到极点的尖啸,直接刺入我的脑髓,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,几乎晕厥。
眼前那张惨白浮肿、滴着水珠的鬼脸,像是被风吹散的烟雾,五官骤然扭曲、模糊,连同那缠绕着腐黑绳索的脖颈,一起在浓郁的黑暗中急速变淡、消散。
彻骨的寒意潮水般退去。
那卷落在地上的泛黄婚书,无风自动,哗啦一声轻响,自己卷了起来,然后“噗”地化作一小撮灰烬,悄无声息地湮灭在砖缝里,连一丝青烟都未曾冒出。
几乎在同一时间,“噗”的一声轻响,棺材前那盏原本熄灭的煤油灯,竟自行重新燃起。火苗依旧是豆大,昏黄,跳跃不定,却驱散了一部分令人窒息的黑暗。
堂屋里,只剩下我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,还有浑身被冷汗浸透、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冰冷和虚脱。我瘫软在蒲团上,四肢百骸没有一丝力气,只有心脏还在疯狂地、紊乱地跳动,提醒我刚才经历的一切并非幻觉。
天光,终于艰难地透过老旧窗棂上的糊纸,一丝丝渗了进来,带来了微弱的熹微。
“吱呀——”
堂屋那扇厚重的木门被从外面推开。多娘和叔伯们带着一身晨露的湿气走了进来。
“山子,这一夜辛苦……”爹的话说到一半,猛地顿住。他几步跨到我面前,蹲下身,粗糙的手扳过我的脸,就着煤油灯和微弱的晨光,他脸色骤变,“你的脸!咋这么白?!跟见了鬼似的!”
娘也扑了过来,摸着我一手的冷汗,声音发颤:“儿啊,你这是咋了?浑身冰凉的!”
我张了张嘴,喉咙干涩发紧,想说话,却只发出“嗬嗬”的气音。身子止不住地哆嗦,想抬手指那面镜子,指那婚书化作灰烬的地方,却发现手臂沉得像灌了铅。
“是……是爷爷……”我终于挤出几个字,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,“还有……柳小翠……阴亲……百年前……”
我语无伦次,颠三倒四,试图将昨夜那恐怖的经历拼凑出来。
爹娘和叔伯们的脸色,随着我的叙述,一点点变得难看。尤其是爹,听到“柳小翠”和“阴亲”时,他的瞳孔猛地一缩,脸上血色尽褪,嘴唇翕动着,想说什么,最终却只是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,和一句低沉的呵斥:“别瞎说!定是你熬夜守灵,魇着了!发了噩梦!”
可他那闪烁的眼神,那强作镇定的语气,分明告诉我,他知道些什么。他知道柳小翠,知道百年前那场血腥的献祭!
没有人再追问。叔伯们默默地开始收拾灵堂,准备出殡的事宜。娘扶着我,想让我回屋歇息。可我的目光,却死死钉在那面靠墙的老旧穿衣镜上。
镜面水银剥落处,像是一块块难看的疤痕。在昏暗的光线下,那镜子似乎比昨夜更加浑浊。
我鬼使神差地,挣脱了娘的搀扶,一步步,挪到那镜子前。
镜子里,映出我苍白憔悴、眼窝深陷的脸,映出身后忙碌而沉默的家人,映出堂屋熟悉的布置。
似乎,一切正常。
但就在我稍微松了口气,准备移开视线时——
眼角余光猛地捕捉到,镜面靠近右下角、一处水银剥落特别严重的模糊角落里,有什么东西,极快地闪了一下。
那不是我的倒影。
那是一个矮小的,穿着褪色碎花旧衣的模糊身影,低着头,湿漉漉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。
在她旁边,隐约还有一个更淡、更虚幻的佝偻黑影,穿着寿衣,静静立着。
只是一瞬。
比我眨一次眼还要快。
光影似乎只是微微扭曲了一下,那两道影子就消失不见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堂屋里,家人走动的脚步声,压低嗓音的交谈声,棺木移动的摩擦声……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常态。
可我站在那里,浑身的血液仿佛再次冻结。
我知道,那不是幻觉。
柳小翠的怨念,并未随着鸡鸣和婚书的焚毁而消散。爷爷的出现,也绝非偶然。
百年的债,李家,躲不掉。
它们还在。
就在那镜子的背面,在那光影交错的缝隙里,在这老宅每一个不起眼的角落,在李家坳这沉重大山的阴影中。
冷冷地。
看着我们。
喜欢民间恐怖故事短篇集请大家收藏:()民间恐怖故事短篇集
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,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。
相邻推荐:蟑真人 修仙从破庙开始 宁王囚婳:孽缘情深 阴角 民国猎影:血启猎杀系统 诡墟清理者 拳震上苍 穿越成王府世子,我只想躺平 1978,我的猎户人生开挂了 在宇智波当吐槽役 全宗门都在嗑我和死对头的CP 穿成年代文炮灰,我靠摆烂气疯男 莲花楼外医仙来 摄魂仙帝 深渊冲你喵了一声 人在内娱演配角,被女主们力挺! 龙西念的108座人生巅峰 绝区零:穿越大魔法师 误煞琅环:剑尊追妻记 快穿:劳资拆了三千世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