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敢与三十名精锐斥候,宛如幽灵般在林中穿行。他们脸上涂着黑绿相间的油彩,身穿与山林环境融为一体的伪装服,动作轻盈迅捷,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。两名本地老猎户在前引路,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极为熟悉。
根据那名俘虏司马提供的模糊描述和地图比对,他们逐渐接近了目标区域——一处位于山坳背阴处、早已废弃多年的炭窑。窑口已被坍塌的土石和茂密的藤蔓半掩,若非刻意寻找,极难发现。
石敢打了个手势,队伍迅速散开,占据周围制高点,弩箭上弦,警惕地监视着四方。他亲自带着两名最得力的手下,小心翼翼地向炭窑口摸去。
距离窑口还有十余丈时,石敢勐地停下,蹲下身,示意身后两人隐蔽。他锐利的目光扫过窑口前方的地面——那里的落叶有被轻微翻动过的痕迹,虽然经过伪装,但逃不过他的眼睛。再看窑口上方的藤蔓,有几根断裂的茬口很新。
“有人来过,很可能已经进去了,或者还在里面。”石敢用极低的声音对同伴道。他仔细观察四周,未发现外围有放哨的人。“要么是对方自信无人跟踪,要么……里面的人已经得手离开?”
他决定冒险靠近侦查。留下同伴警戒,他独自一人,利用树木和岩石的阴影,悄无声息地摸到窑口侧面,屏息倾听。
窑内一片死寂,但隐隐有一股陈腐尘土气息中,夹杂着一丝极淡的、不属于这里的味道——像是油布和金属混合的气味。
石敢心中一动,轻轻拨开窑口边缘的藤蔓,露出一条缝隙,向内窥视。借着外面透入的微弱天光,他看到窑洞不深,约两丈见方,里面堆着一些早已朽烂的木架和陶片。但在最里面的角落,地面有明显被挖掘后回填的痕迹,新土与旧土颜色略有差异。那里,似乎有一个一尺见方的石板被掀开,露出下面黑黢黢的洞口,旁边还散落着几块断裂的石板。
“秘藏已被打开过!”石敢心中一沉。他正要进一步查看,耳朵忽然捕捉到远处林中传来极其轻微的、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枝叶响动。
不是动物!是训练有素的人在快速移动,而且人数不少,正从侧后方包围过来!
中计了?还是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?
石敢毫不犹豫,发出了一声短促尖锐、模仿某种夜枭的唿哨——撤退遇险信号。同时,他身形向后急滚,躲到一块巨石之后。
几乎就在他闪避的瞬间,几支弩箭带着破空声,钉在了他刚才所在的位置。紧接着,更多的黑影从林中窜出,扑向炭窑方向,也扑向石敢和他的斥候小队潜伏的位置。
黑暗中,短兵相接的闷响、弩箭破空声、压抑的惨哼声骤然响起,打破了山林的寂静。
黑松口的迷雾,瞬间被刀光与血气刺破。而那个已被打开的秘藏洞口,如同怪兽张开的嘴,静静地躺在黑暗深处,等待着最终的揭秘者。
几乎在同一时刻,关中大地也被严寒笼罩。渭水冰封,秦岭披雪。
潼关以东约百里,一处偏僻的山村野店外,停着几辆覆盖着厚厚积雪的货车。店内,掌柜早已被控制,后堂一间狭小的客房内,炭火如豆,映照着几张风尘仆仆、却难掩精悍的面孔。
这便是蒋琬、费祎秘密派遣入关中的蜀国情报小队,对外身份是来自陇西的皮货商队,队长化名“李忠”,实乃原丞相府参军、精于刺探的干吏李歆(虚构)。他们持姜维发出的特别符节,自陇右秘密入境,已潜行数日。
“头儿,打探清楚了。”一名年轻队员低声道,“前面三十里就是郑县(今陕西华县)。县城守军约五百,主将姓胡,据说是司马昭新提拔的,对过往商旅盘查极严,尤其是从西边(陇右方向)来的。我们这批‘陇西皮货’,恐怕会引起怀疑。”
另一名队员道:“我们在路上‘偶遇’的那支魏军小队,似乎并非普通巡哨,他们对我们携带的货物(尤其是几卷质地特殊的蜀锦样品)格外感兴趣,盘问了许多细节,虽被我们用事先准备好的说辞糊弄过去,但恐怕已引起注意。”
李歆眉头紧锁。此行任务艰巨:一要摸清潼关至长安一线的魏军布防、兵力虚实;二要设法接触可能存在的、对司马氏不满的关中本地势力;三要查访蜀锦非法流入魏境的线索。如今刚入关中不久,便觉步步荆棘。
“司马昭显然对西边防备甚严。”李歆沉声道,“我们不能按原计划走大路了。改道,向北,绕行洛水支流,走山间小路,虽然难行,但不易被盘查。目标暂时改为探清洛阳至潼关间的粮道补给情况,以及沿途坞堡虚实。”
他铺开一张简陋的关中地图(部分来自姜维提供,部分自行绘制):“据姜将军提供的零星情报,以及我们沿途观察,司马氏在关中统治并不稳固。连年征战,关中民生凋敝,赋税沉重,豪强坞堡林立,对洛阳政令阳奉阴违者不在少数。或许,我们可以从这里找到突破口。”
就在这时,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,由远及近,竟在店门前停下。紧接着是拍门声和粗鲁的呼喝:“开门!官府查缉逃犯!”
屋内众人神色一凛,迅速将地图收起,兵器藏于顺手处,货物堆叠遮挡。李歆使了个眼色,一名队员上前,打开了店门。
寒风卷着雪花涌入,几名穿着魏军皮甲、满脸横肉的军汉闯了进来,为首的是个队率模样的汉子,目光凶悍地扫视着屋内。
“你们是干什么的?从哪里来?往哪里去?”队率一边问,一边打量着那些货物。
李歆上前,陪着笑脸,递上伪造的路引和一小块碎银:“军爷辛苦,小人们是陇西来的皮货商,往洛阳方向去。天寒地冻,在此歇脚。”
队率掂了掂银子,塞进怀里,脸色稍缓,但依旧仔细查看了路引,又走到货车旁,用刀鞘拨弄着上面的皮货。“陇西来的?最近西边不太平,蜀人闹得厉害。你们路上可曾见到什么可疑人物?或者……蜀人的东西?”
李歆心中猛地一跳,面上却不动声色:“军爷说笑了,小人们只做皮货生意,哪认得什么蜀人东西。路上倒是太平,就是雪大难行。”
那队率似乎只是例行盘问,并未深究,又随意看了几眼,便准备离开。但就在他转身时,目光无意中瞥见了墙角火盆边,一名队员正在烘烤的湿靴子旁边,露出了一角未能完全掩住的、颜色鲜艳的织物——正是他们携带作为样品和贿赂之用的蜀锦边角!
队率脚步顿住,眼中闪过一丝疑色,转身大步走向那名队员:“那是什么?拿出来看看!”
气氛瞬间紧绷。那名队员下意识地想遮掩,李歆心念电转,知道此时若强硬拒绝或掩饰,必然引起更大怀疑。他哈哈一笑,抢先一步走过去,看似随意地从那队员怀中(实则是从隐藏的夹层)抽出一小块完整的、巴掌大小的蜀锦样品,递给队率:“军爷好眼力!这是小人在陇西时,从一个西域胡商那里换来的小玩意儿,据说是什么‘蜀锦’,花纹倒是别致,本想带到洛阳看看有没有贵人喜欢。军爷若看得上眼,尽管拿去把玩。”
他神态自然,语气轻松,将这块小锦缎说成是稀罕玩意儿而非大宗货物。
队率接过锦缎,入手丝滑,花纹繁复精美,确是上品。他看了看李歆坦然的脸,又看了看那块不大的锦缎,似乎相信了这只是商人携带的“样品”或“礼物”,而非走私货物。贪念又起,将锦缎揣入怀中,哼了一声:“算你们识相。这玩意儿老子收了。提醒你们,前面郑县查得严,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,少拿出来晃悠,小心惹祸上身!”
“是是是,多谢军爷提点!”李歆连连点头。
队率这才带着手下,骂骂咧咧地出门上马,消失在风雪中。
店内众人松了口气,但后背已被冷汗浸湿。那名暴露锦缎的队员更是脸色发白。
李歆脸色沉了下来:“此地不宜久留,立刻收拾,连夜转移!向北,进山!”他意识到,他们可能已经被某些人盯上了,刚才那队率,或许并非偶然路过。关中之地,果然危机四伏。而那块被拿走的蜀锦样品,是否会带来更大的麻烦?他们此行,还能顺利完成使命吗?
风雪愈急,掩盖了车辙马蹄痕迹,也掩盖了黑暗中更多窥探的眼睛。蜀国深入关中的这枚棋子,在雪夜中艰难潜行,试图在这片古老而充满敌意的土地上,撕开一道情报的缝隙,却不料自己也可能正一步步走向一个精心编织的罗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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