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,您慢点,这茶馆的门槛不高。”儿子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下。
老妇人坐下就笑:“听见了,听见陛下的声音了——这茶馆的茶,香得很呢。”
武则天走过去,亲自给她倒了杯茶:“大娘,身子还好?”
“好!好得很!”老妇人摸索着握住她的手,“自打我家老头子平反,我这心里的疙瘩就解开了,晚上都能睡安稳觉了。”她顿了顿,从怀里掏出个布包,一层层打开,是双布鞋,“陛下,您看,我给您做的,针脚粗,别嫌弃。”
布鞋上绣着朵莲花,这次是鲜鲜亮亮的红,针脚密密实实,透着股劲儿。武则天接过鞋,指尖触到布面的温热,心里也暖烘烘的。
“狄大人来了!”有人喊了一声。
狄仁杰走进来,身上还带着雨丝,手里拿着本簿子:“陛下,今年的旧案审结率,已经到九成九了。”他把簿子递过来,上面的红勾密密麻麻,最后一页写着“剩余未结:3起”。
“那3起,怕是难了。”卖糖画的老汉端着茶过来,“都是几十年的陈案,证人都不在了。”
武则天翻着簿子,忽然道:“难也得查。哪怕只有一分希望,也不能让它沉在底下。”她看向老妇人,“就像大娘说的,疙瘩解不开,睡觉都不踏实。”
雨渐渐停了,阳光从云缝里漏下来,照在茶馆的窗台上,映得那盆新栽的绿萝油亮。有孩童跑进来,举着刚买的糖画:“娘!你看!是‘长安’两个字!”
糖画晶莹剔透,“长安”二字在阳光下闪着光,甜得晃眼。
武则天望着那糖画,忽然对狄仁杰说:“等把最后3起案子结了,咱们就在这茶馆里摆桌酒,请全城的百姓来喝——就叫‘长安酒’。”
“好。”狄仁杰笑着点头,“我来酿这酒,用洛水的泉,邙山的粮,酿得醇醇的,让喝的人都记着,这安稳日子,来得不容易。”
老妇人摸着手里的新布鞋,笑得满脸皱纹都舒展开了:“那时候,我给陛下唱段小曲儿,就唱当年听的‘天下安,百姓欢’。”
窗外的柳树上,不知何时停了只喜鹊,喳喳地叫着,像是在应和这满室的暖意。茶馆外的石板路上,雨后的水洼里映着蓝天白云,还有远处则天门上的“永昌”匾额,清晰得像就在眼前。
武则天端起茶杯,对着满室的茶客,也对着窗外的天地,轻轻抿了一口。茶是龙井,带着雨前的鲜,咽下去,满嘴都是甘醇。
她知道,剩下的3起案子或许难查,或许永远查不清。但只要这茶馆还开着,只要还有人记得要“解疙瘩”,这“长安”二字,就不会只是糖画里的甜,会变成日子里的暖,一天天,一年年,扎实地过下去。
风穿过茶馆的布帘,带着桂花的香——是卖花的老汉刚送来的,说“给茶馆添点喜气”。香气混着茶香、糖香,还有百姓们的笑声,在这初秋的午后,酿出了最醇的“长安”滋味。
秋分那天,洛阳城的桂花全开了,金黄金黄的,落在“百姓茶馆”的青瓦上,像铺了层碎金。卖糖画的老汉正在门口支摊子,糖浆在石板上绕出个圆,正要勾勒“长安”二字,忽然停了手:“狄大人!您看那是不是……”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
狄仁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,见一辆马车停在茶馆门口,车帘掀开,走下来个白发老者,手里拄着拐杖,颤巍巍地往茶馆里走。
“是李老先生!”有茶客认了出来,“他不是二十年前就搬去岭南了吗?怎么回来了?”
老者走进茶馆,目光扫过一圈,最后落在墙角的“见证柜”上,眼圈忽然红了:“我……我是来申诉的。”
武则天正在茶馆里翻那3起未结的旧案卷宗,闻言抬头:“老先生请讲。”
老者从怀里掏出个布包,里面是几张泛黄的纸:“这是我父亲当年的案卷,说他‘通敌’,可他明明是被冤枉的……那年我才十岁,眼睁睁看着他被抓走,再也没回来。”
纸上的字迹已经模糊,但“李守业”三个字依稀可辨——正是那3起未结旧案中的一桩。狄仁杰连忙找出卷宗比对,案宗上写着“李守业,贞观年间任兵部主事,因私通突厥被斩”,证人一栏,写着“无实证,据同胞指证”。
“同胞指证?”武则天皱眉,“哪个同袍?”
“是当时的兵部尚书,张敬之。”老者声音发颤,“可我父亲跟我说过,张敬之偷卖军粮,是他发现了,才被报复的!”
狄仁杰立刻让人去查张敬之的旧档。傍晚时分,查案的小吏匆匆回来,手里捧着个布满灰尘的木箱:“大人!找到了!这是当年张敬之的管家留下的账本,里面记着他卖军粮给突厥的日期,正好和李守业被抓是同一天!”
账本上的墨迹虽淡,却清清楚楚记着“某年某月,卖粮五十石与突厥使者,银百两”,下面还有张敬之的私章。
“找到了……终于找到了……”老者捧着账本,老泪纵横,“爹,您的冤屈,能洗清了……”
那天晚上,茶馆里的灯亮到很晚。武则天让人把李守业的案子昭告全城,还给他追赠了“忠烈”的名号。老者捧着父亲的牌位,在茶馆里坐了一夜,天亮时,对着武则天深深一揖:“陛下,谢谢您……让我能在有生之年,给爹一个清白。”
剩下的两起案子,也在入冬后有了眉目。一起是前朝的画师,因画了幅“寒鸦图”被诬告“影射朝政”,郁郁而终,他的后人在一幅传世画作的夹层里,找到了当时的谏官弹劾画师的奏折,上面写着“画师与御史有隙,故构陷之”;另一起是个药农,被人诬告“私种毒草”,其实是当地的地主想霸占他的药田,如今地主的后人良心发现,主动来茶馆递交了当年的地契。
大雪纷飞那天,狄仁杰把最后一本审结的卷宗放进“见证柜”,柜子终于被填满了。他转身对武则天笑道:“陛下,该酿‘长安酒’了。”
“酿!”武则天望着窗外的雪,“就用今年新收的高粱,让全城的百姓都来帮忙,人多,酒才香。”
消息传开,洛阳城的百姓真的都来了。有扛着粮食来的,有提着泉水来的,卖糖画的老汉把糖模都拿来了,说要在酒坛上刻“长安”二字;瞎眼的老妇人让儿子扶着,带来了自己酿的桂花蜜,说“加进去,酒更甜”。
酿酒的大缸就摆在茶馆前的空地上,百姓们围着缸说笑,有人添粮,有人加水,有人用长勺搅拌,蒸汽腾腾的,把雪花都融成了水汽。
武则天也挽着袖子,和大家一起搅拌,高粱的香气混着桂花蜜的甜,在雪地里弥漫开来。狄仁杰站在一旁看着,忽然觉得,这酒哪里需要酿,光是这热闹劲儿,就已经醉了人。
除夕那天,“长安酒”终于酿好了。茶馆前摆满了桌椅,全城的百姓都来了,连岭南回来的李老先生、药农的后人、画师的子孙,都端着酒杯,笑得满脸通红。
武则天举起酒杯,对着满街的灯火,对着漫天的飞雪,高声道:“这杯酒,敬过去——敬那些沉冤得雪的魂灵;敬现在——敬咱们手里的安稳日子;敬将来——敬岁岁长安,再无冤屈!”
“干杯!”满街的人都举起酒杯,声音震得雪花都簌簌往下落。
卖糖画的老汉端着酒杯,给每个人都送了个糖画,这次是“太平”二字。孩童们举着糖画,在雪地里追逐,笑声像银铃一样脆。
狄仁杰看着武则天被百姓围住,听她讲那些查案的故事,忽然觉得,酷吏政治那段黑暗的历史,就像这雪地里的脚印,虽然深,却总会被新的雪覆盖,被新的脚印填满。而留下来的,是这杯“长安酒”的醇,是这满街的笑,是“百姓茶馆”里永远飘着的茶香和糖香。
大年初一的清晨,雪停了,阳光照在洛阳城的屋顶上,金灿灿的。武则天推开茶馆的门,见门槛上放着束新摘的梅花,旁边压着张纸条,是孩童的笔迹:“陛下,新年好。今天的糖画,是‘长安万年’。”
她拿起梅花,花瓣上还凝着雪,冷香沁人心脾。远处的则天门在阳光下闪着光,“永昌”匾额下,新贴的春联随风飘动,上联是“旧冤尽雪春风至”,下联是“新岁长安福气来”,横批——“天下安”。
武则天站在那里,望着这满城的春色,忽然明白,所谓的“长安”,从来不是靠权力强撑的安稳,是百姓心里的疙瘩解开了,是日子里的甜多过了苦,是哪怕有过黑暗,也始终相信,光明会来。
这一年,武周的年号改成了“长寿”。而属于洛阳城的“长安”故事,才刚刚开始,在每一缕晨光里,在每一杯热茶里,在每一个百姓的笑容里,慢慢流淌,岁岁年年。
喜欢唐宋元明清更新500年请大家收藏:()唐宋元明清更新500年
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,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。
相邻推荐:同越:白厄,为了翁,成为大君吧 学渣通神之路 返入无限 灵异故事大会 你是我最好的归宿 幻天塔主:重生即无敌 我守护的女主竟然是男的[穿书] 总裁,你女儿干嘛总叫我叔叔 我所在的修仙世界是弱智ai写的 和死对头关进合欢门啊啊啊! 榴莲味的星光 旺夫小胖妻 你惹她干嘛?她敢徒手揍阴天子 不见当年秦始皇[嬴政水仙] 凡人修仙他镇守女宿舍斩妖除魔 和听障糙汉闪婚后 女配勾勾手,反派大佬通通有 人皮子的异世界讨封 非正常人类同居日常 家族复兴之路(科举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