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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4章 刻在石碑上的规矩（第1页）

早稻丰收的香气弥漫在灵睦联盟的每一寸土地上，沉甸甸的稻穗被镰刀割倒，装满粮食的牛车在田埂上缓缓前行，车轮碾过泥土的声响与村民们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。陆承宇站在新屯田区的田埂上，望着数百亩新开垦的农田里，流民们正跟着老农户学习耕种技巧，灌溉渠道里的清水顺着预设的路径流淌，滋润着刚种下的晚稻秧苗，心中满是欣慰。

“盟主，新屯田区的户籍登记已完成，共接纳流民三百二十六户，一千一百余人。”沈锦鸿手持账册快步走来，衣摆被田间的微风拂动，“但这几日陆续出现了些问题：有流民争抢水源，还有人私占肥沃地块，昨日甚至发生了两户人家因地界纠纷大打出手的事情。”

陆承宇眉头微蹙，这与他预想的顺利局面有所出入。新屯田区地处西南边界，土地肥沃、水源充足，本是安置流民的绝佳之地，可随着人口涌入，没有明确的规矩约束，矛盾自然浮出水面。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青石隘方向，那里的流民安置点虽运行平稳，但也偶有小偷小摸的情况发生。

“不仅如此。”陈守义也策马赶来，盔甲上还沾着些许尘土，“洛水渡的通商刚起步，就有商户抱怨乌桓部落的牧民在交易时随意抬价，还有河西郡的商队反映，部分联盟商户以次充好。边界哨卡也传来消息，有巡逻将士因职责划分不清，出现了漏巡的情况。”

林晚秋提着药箱从田间走来，额角带着薄汗：“新迁来的流民中不少人染了风寒，医馆的药材供应尚能支撑，但后续的卫生防疫也需要统一规范。另外，有些流民不熟悉联盟的耕作禁忌，随意砍伐田间的护林，破坏了水土。”

陆承宇沉默片刻，心中已然明了。联盟疆域扩大、人口增多，对外通商往来频繁，仅靠以往的口头约定和乡规民约，早已难以覆盖所有事务。若不尽快制定一套明确、统一且具有约束力的规矩，不仅会引发内部矛盾，还会影响与周边部落、州府的关系，来之不易的稳定局面可能付诸东流。

“是时候立规矩了。”陆承宇语气坚定，目光扫过众人，“这些规矩要像界碑一样，刻在石头上，立在显眼处，让每个联盟成员、每个往来商户都看得明明白白，守得心甘情愿。”

此言一出，众人纷纷赞同。沈锦鸿拱手道：“盟主所言极是。先秦时期晋国便有‘大蒐礼’定法、铸刑鼎明规的传统，将律法刻于鼎上，以示庄重不可更改。我们可效仿此法，将规矩刻于石碑，立于议事堂前、新屯田区、洛水渡等要地，让众人敬畏遵守。”

陆承宇点头认可：“规矩的制定，绝不能由我们几人闭门造车。要广纳民意，既要听老乡亲的意见，也要问新流民的诉求；既要征询商户的想法，也要参考将士、工匠、医者的建议。沈先生，你牵头组织文书班子，分赴各村落、安置点、哨卡和渡口，收集大家的意见诉求；陈将军，你负责梳理边界防御、军民职责相关的条款；林侯，你侧重民生、卫生、耕作方面的规范；巴图，你熟悉外族习俗，可协助制定通商往来的规矩，确保公平合理，不违双方习俗。”

任务分配完毕，众人即刻行动。沈锦鸿带着三名文书，先来到老村落，张老汉正带着村民晾晒稻谷，听闻要立规矩，连忙放下手中的木叉：“盟主想得周到！我觉得首先得把土地地界说清楚，谁家种哪块地，四至边界在哪里，都得标明白，免得争抢。”

旁边的李氏也附和道：“还有偷盗之事，前几日王二家的鸡被偷了，虽不是什么大事，但影响人心。得定个规矩，偷盗者该如何处置，让大家有个忌惮。”

在新屯田区，流民们的诉求更为直接。一位来自河东的老农说道：“我们拖家带口来投奔联盟，就是想有块地安稳过日子。希望能明确赋税多少，劳作多久能真正拥有土地，别让我们心里没底。”

另一位年轻流民则说：“有些老乡亲对我们不太信任，遇事总偏向自己人。希望规矩面前人人平等，不管是老户还是新户，犯了错都一样处置。”

洛水渡的商户们最关心通商规则。河西郡的粮商说道：“与乌桓部落交易时，价格得有个参照，不能他们说多少就是多少，也不能让联盟商户欺瞒外客。最好能设立个公正人，遇到纠纷能评理。”

乌桓部落的几名牧民恰好赶着马匹前来交易，听闻制定通商规矩，领头的正是拓跋烈派来的亲信巴特尔。他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说道：“粮食换马匹，价格要公道。若有人违约，比如给的粮食掺了沙土，或者马匹是病马，都该有惩罚。还要写明，双方商人往来，哨卡不得无故刁难。”

陈守义在各哨卡巡查时，将士们纷纷提出：“各哨卡的职责范围要明确，避免出现真空地带；巡逻的频次、交接的流程也要定死，防止有人偷懒；将士若擅离职守、欺压百姓，该如何惩处，也得有章可循。”

林晚秋在走访医馆和田间时，收集到的多是民生相关的建议：“饮用水源要保护，不得随意倾倒污物；孩童需集中教学，既识文断字，也学耕作技艺；瘟疫发生时，如何隔离、如何救治，都要提前规定好。”

十日后，所有意见诉求汇总到议事堂。沈锦鸿将其分类整理，分为土地户籍、通商往来、边界防御、民生教化、奖惩细则五大类，共八十余条。陆承宇召集众人，逐字逐句商议修订。

“土地方面，”沈锦鸿指着账册说道，“参照曹魏屯田制的经验，民屯土地归联盟所有，流民耕种三年后，可获得土地所有权。赋税定为亩产的三成，丰年不增，灾年减免。地界以木桩和石碣为记，私自挪动者，罚劳役十日；强占他人土地者，收回土地，罚劳役一月。”

陈守义补充道：“灌溉渠道属公共设施，任何人不得堵塞、破坏。若因个人行为导致他人田地缺水减产，需照价赔偿，情节严重者罚劳役半月。”

林晚秋则建议：“新增耕作规范一条，禁止砍伐田间护林、破坏植被，违者补种十倍树木，并处以少量粮食罚款，罚款用于购买树苗。”

通商往来部分，争议稍大。巴图转述了拓跋烈的意见：“乌桓部落希望通商时，双方各出一名公正人，再加联盟文书见证，交易时当场验货，签订契约，若有违约，按契约赔偿。”

河西郡的李都尉也派人送来书信，建议联盟与河西郡互通商旅诚信名单，对守信商户给予通关便利，对失信者限制交易。陆承宇采纳了这一建议，补充道：“设立通商诚信账户，守信者可减免部分通关费用，失信三次以上者，三年内不得在联盟境内经商。交易纠纷需先由公正人调解，调解不成再由联盟议事堂裁决，不得私自动武。”

边界防御条款中，明确了各哨卡的管辖范围和巡查频次：“青石隘、黑风口、洛水渡等要地哨卡，实行二十四时辰轮班制，每班五人，每两时辰巡查一次，记录在册。将士擅离职守者，降职罚俸；因失职导致边界出事者，按情节轻重，处以劳役或军法处置。外客入境需登记，携带武器者需报备，哨卡将士不得无故刁难，但若发现可疑人员，有权扣押盘问。”

民生教化方面，涵盖了户籍、卫生、教育等内容：“所有居民需登记户籍，新生儿三个月内上报，死亡者及时注销；每户需保持居所周边清洁，饮用水需经煮沸后方可饮用，违者由里正劝导，屡教不改者罚清扫公共区域三日；七岁以上孩童需入蒙学，学习识字、算术和联盟规矩，蒙学费用由联盟和家庭各承担一半，贫困家庭可申请减免。”

奖惩细则是规矩的保障，陆承宇格外重视：“奖励分为物质奖励、荣誉奖励和职务晋升。对开垦荒地有功者，奖励粮食百斤；对抓获盗贼、维护治安者，奖励被盗物品价值的三成；对提出有益联盟发展建议者，根据贡献大小给予奖励。惩罚分为劳役、罚款、降职、驱逐罚款、降职、驱逐四种，视情节轻重而定。偷盗财物者，返还财物并罚两倍价值粮食；打架斗殴者，各罚劳役五日，伤人者需承担医药费并额外罚劳役十日；欺瞒外客、破坏通商者，罚款并取消经商资格；通敌叛国者，直接驱逐出联盟，永不接纳。”

修订工作持续了三日，最终确定了七十二条规矩，涵盖了联盟生产生活、对内对外的各个方面。陆承宇让人将规矩誊写三份，一份留存议事堂，一份交由各里正、哨卡将领传看，一份则准备刻于石碑之上。

接下来便是采石刻碑。联盟的石匠们精选了三块质地坚硬的青石碑，每块石碑高九尺、宽三尺、厚六寸，足够刻下所有规矩。石匠头领王师傅带着四名徒弟，先在石碑上打格，再用朱砂描字，随后手持刻刀，小心翼翼地雕琢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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