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抬手,指了指众军户腰间的腰牌,声音带着几分坚定。
“从你们入军户、当兵丁的那天起,这腰牌便交到了你们手中。上面刻着你们的姓名、籍贯、军职,每一个字迹都深刻入骨,记录着你们的身份,也承载着松乡堡的托付。”
“有的人活着,但是已经死了,有的人死了,他还活着,我们不该忘记他们流过的血、出过的力,不该忘记他们的贡献,而是要刻骨铭记!””
“他们的战死,从来都不是结束,是为了我们更好的活着。”
广场之上,鸦雀无声。
每个人的眼中都噙着热泪,泪珠在暮色里泛着细碎的光。
尤其是那三家的家人,老母亲会用粗糙的衣袖死死按着眼角,年轻的妻子会抱着尚在襁褓的孩子。
他们想告诉儿子和丈夫,松乡堡没有忘记他们,李大人没有忘记他们,所有人都没有忘记他们。
他们从未想过,自己这样从北方逃难而来的流民,会被这般郑重地记挂。
来时衣衫褴褛,面黄肌瘦,在寒风里举棋不定,是松乡堡的大门为他们敞开,是李大人亲手将他们纳入军户。
本以为往后不过是粗茶淡饭,温饱度日,了此残生便已是奢望,却没想到能在这片土地上寻得归属感,能为守护家园拼尽全力,更能在身后享此殊荣。
正如他们加入松乡堡时,有人对他们说的一句话。
加入松乡堡是这一生中做的最正确的事情,他们深信不疑。
“刻印!”
一声沉喝打破寂静,齐工匠须发皆张,双手早已在寒风中冻得通红,却稳如磐石。
他攥着磨得发亮的雕刻工具,躬身对着石碑上预留的空白处,一笔一划地刻下三个名字。
接着便是鸣枪。
“砰砰——砰砰——”
三十六道枪声接连响起,冲破寒风,在广场上空回荡,久久不散。
这是松乡堡最隆重的祭奠,没有哀乐,没有鼓乐,唯有枪声震彻天地。
这枪声,是致敬,是铭记,是告诉逝去的人,他们的牺牲从未被辜负;也是告诉活着的人,这份荣耀,将代代相传。
他们如今却深爱着松乡堡的每一寸土地,深爱着这里的每一个亲人。
暮色渐浓,黄昏的余晖为石碑镀上一层暖黄的光晕,祭奠的人早已入土为安,石碑静静矗立在广场中央。
李长寿望着石碑上的名字,轻轻叹息。他抬手拂去肩头的草屑,心中暗道。
此时若是有一支乐队,奏起一曲曲调哀乐的典礼乐曲,伴着这寒风与余韵,定能将这份哀思与敬意衬得愈发深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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