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丝敲窗,三日未绝。
薛家旧宅的东厢房里,药炉煨着苦艾与陈皮,袅袅青烟缠上窗棂,与雨雾融成一片朦胧。
宝钗坐在床沿,替薛姨妈掖了掖被角,指尖触到的被褥带着潮气,一如她此刻沉滞的心境。
薛姨妈昏昏沉沉地睡着,眉头却蹙成一团,梦里似还在念叨“亲事”“造化”,偶有咳声溢出喉间,听得宝钗心口发紧。
她起身将药炉的火调得更旺些,火光映着她素净的侧脸,眼底不见半分往日的从容,只剩连日操劳的倦意。
仆妇端来一碗清粥,低声道:“姑娘也歇会儿吧,这几日你没合过眼,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。”
宝钗摇了摇头,接过粥碗,舀了一勺晾着:“母亲醒了怕是要吃,我守着便是。”
正说着,院门外传来一阵极轻的叩门声,伴着苍老的嗓音:“请问……这里可是薛太太府上?”
仆妇愣了愣,转身去开门。
不多时,领着一个佝偻的老者进来。那人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短褂,手里攥着个油纸包,裤脚沾着泥点,想来是冒雨走了不少路。
见了宝钗,他忙躬身行礼,动作略显踉跄,声音里带着几分局促:“姑娘可是宝钗姑娘?小人是从前贾府的老仆,姓周,旁人都叫我周贵。”
宝钗心头一震,握着粥勺的手微微发颤。
贾府的人,自抄家后树倒猢狲散,她已是许久不曾见了。
周贵从前是荣国府的外院管事,专管花木修葺,当年她在大观园住着时,还曾见他领着小厮们打理蘅芜院的香草。
“周老伯。”
她定了定神,示意仆妇看座,又吩咐倒碗热茶来,“多年不见,老伯怎会寻到这里?”
周贵接过热茶,双手捧着暖了暖冻得发僵的指尖,重重叹了口气,先把巷口的风波细细道来:“姑娘有所不知,前日那姓张的媒婆,从府里出去,转身就扎进了街口的老茶寮。她一进去便拍着大腿,唾沫星子横飞地嚷嚷,满寮子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。”
宝钗握着粥碗的手紧了紧,没说话,只垂着眼听着。
“那婆子说,她替户部侍郎府做媒,本是天大的体面,谁料薛家姑娘是个不识好歹的犟骨头!”
周贵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愤愤,“她扯着嗓子编排,说姑娘放着侍郎府的荣华富贵不要,偏心心念念着贾府那个败落的罪臣子弟,说姑娘被贾府赶出来时,就揣着不该有的心思;又说薛太太苦口婆心劝了半日,反被姑娘气得当场晕厥,如今还瘫在床上起不来。”
他顿了顿,又道:“她还添油加醋,说薛家如今败落得不成样子,姑娘年过二十还挑三拣四,将来怕是要老死在这破宅里,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!
茶寮里那些闲汉听了,个个跟着起哄,有叹姑娘痴心的,有笑姑娘糊涂的,还有人说……说姑娘当年在贾府偷拿东西,本就品行不端,哪家好人家敢要?”
这话像一把冷锥,直直扎进宝钗心口。她指尖一颤,粥勺在碗沿磕出一声轻响,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屈辱的红,却又很快压了下去。
周贵看着她脸色发白,忍不住叹了口气:“小人昨日去茶寮买炊饼,恰好听见这些混账话,气得当场就想驳回去。
可转念一想,我一个落魄老仆,说的话谁肯信?
后来又想起前几日撞见二爷的光景,便想着无论如何,也得来给姑娘透个信。”
说罢,他才将怀里的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,一层层掀开。
里面竟是一方端砚,砚台边角磕了块小缺口,砚池里还留着些许墨痕,正是当年宝玉日日摩挲、她也曾替他研过墨的那方。
“说来也是巧。”
周贵呷了口热茶,缓过劲来,“贾府败落之后,小人没了生计,便在城南赁了间小破屋,平日里帮人挑水劈柴,或是替书院的先生们抄抄书,勉强混口饭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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