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颂盯着球衣上的号码,突然想起高三那年,周景恒在篮球场上说“11号和11号,永远一组”。阳光穿过窗户,在球衣的红色数字上投下细碎的光斑,像撒了把没来得及捡的星星。刘皮走后,宿舍又空了一半。陈颂把11号球衣挂回衣柜,和那件旧的并排在一起,风从窗外吹进来,两件球衣轻轻碰了碰,像声迟来的告别。他坐在书桌前,拉开那个锁了很久的抽屉,笔记本上的红豆书签还压在“让陈颂在北方,也像在自己家”那句话上。阳光透过白杨叶的缝隙照进来,在纸页上投下晃动的影子,像有人在轻轻翻书,翻到了未完待续的那一页。第二年南方的梅雨季来得比去年更早,周景恒站在公司仓库的漏雨处,望着墙角堆成小山的滞销零件,忽然想起江城此时的白杨——该是新叶缀满枝头,风一吹就簌簌响,像陈颂投篮时带起的风。他的手机早就换了号码,旧手机被锁在抽屉最深处,充电线缠着颗橘子汽水瓶盖,是陈颂送的那个,笑脸被磨得只剩个模糊的圆。有次母亲打扫卫生时翻出来,问要不要扔,他伸手抢过来时,指节撞在抽屉沿上,青了好几天。父亲的身体渐渐好转,却总在饭桌上盯着他空荡荡的左手腕发呆——以前那里常戴着块陈颂送的电子表,后来在一次和债权人的争执中被扯断,表链掉进了南方浑浊的雨水里。“小恒,”父亲放下筷子,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,“那个北方的孩子……”“忙。”周景恒打断他,把碗里的绿豆沙往嘴里塞,甜得发齁,却尝不出陈颂说过的“南方的夏天味”。去年这个时候,他还在给北方寄桂花糖,现在连邮局的路都绕着走。公司的账目终于平了,周景恒却在庆功宴的第二天,把办公室搬到了城郊的旧厂房。墙上贴着张北方地图,江城的位置被红笔圈了又圈,纸边卷得像朵枯萎的花。他开始研究物理教材,夜里趴在桌上算题,草稿纸上的磁感线画得歪歪扭扭,总不小心写成“37度”。有天暴雨冲垮了厂房后的篱笆,周景恒在修补时,发现泥土里埋着个褪色的帆布包——是他临走时落在宿舍的那个,里面的小本子还在,第17页记着“陈颂训练后爱喝温水,北方凉水太冰”,字迹被南方的潮气泡得发涨,像要渗出泪来。他坐在泥地里,把本子翻到最后一页,空白处突然多了道折痕,是被反复摩挲过的痕迹。远处传来收废品的铃铛声,周景恒突然想起陈颂在视频里说“等你回来教我新招式”,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,只能死死攥着那个本子,直到指腹泛白。入秋时,周景恒去参加一场物理学术交流会,台上的教授讲到电磁感应,他突然走神,想起高三那年,自己在错题本上给陈颂写“解题关键:磁场方向要和电流垂直”,那时的阳光多暖啊,暖得让人以为,所有的公式都能算出重逢的日期。散场时,有人塞给他张篮球赛宣传单,上面印着“江城大学”的字样。周景恒的手指抖了抖,转身往车站走,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,像条回不去的路。宿舍楼下的桂花落了满地,周景恒蹲下去捡了把,放进帆布包的夹层里。他想起陈颂说过“北方没有这么香的桂花”,却忘了问,那人现在是否还爱喝加了桂花糖的甜豆浆。夜里,他躺在厂房的行军床上,听着窗外的雨声,突然摸出旧手机,对着黑屏看了很久。屏幕里映出张陌生的脸,胡茬青黑,眼底有化不开的疲惫,只有在提到“陈颂”两个字时,眼睛才会亮一下,像落了颗星星。周景恒对着屏幕,轻轻说:“我还在算,算我们什么时候能再遇见。”雨声淅淅沥沥,像在替他数着,那些被南方的潮气泡软的日子,和那个藏在11号球衣里,不敢说出口的“我想你”。可惜陈颂不会再看到了。陈颂的旧手机已经坏了,也换了新的微信,电话号码,大二总是很忙,顾不上其他的。陈颂的新手机是刘皮硬塞给他的,说是“旧的不去新的不来”,屏幕比原来的大了一圈,握在手里总觉得空荡荡的。他把通讯簿里的号码一个个导进去,唯独跳过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南方号码,像在避开一道没愈合的伤口。微信新号的好友列表里,大多是篮球队的队友和专业课老师。刘皮天天在群里发训练视频,偶尔他:“11号替补就位,主力啥时候归队?”陈颂总是回个“训练呢”的表情包,然后把手机揣进兜里,任由篮球在掌心拍得砰砰响,响声里藏着没说出口的——11号早就不在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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