求到圣人面前更不可能。一,白雪亭在圣人那儿没那么大面子;二,文霏在她这儿也没那么大面子。白雪亭思来想去,半个可用的人都没有。明日她还要轮值,眼见着天要黑了,她便清空脑子躺下,心想不行就威胁郭十六退婚,反正她当年把郭十二揍个半死,郭询也没拿她怎么样。可惜虽早早躺下,白雪亭这一觉却睡得不安稳。她惊梦连连,一会儿在断臂残肢里刨一副遗骨,一会儿又见眼前火光连天,头顶倏地被大片阴影蒙住,周身滚烫,原是一截梁木“哐当”砸下来,灼灼大火烧断她长发。明知是梦,却挣脱不得。白雪亭疯狂地想呼救,然而一张开嘴,却发不出丁点儿声音。像是四肢都被麻绳绑缚在床榻上,她竭尽全力,连根手指都动不了。不知过了多久了,她猛地睁开眼睛,才发觉已是浑身冷汗。晴与端了盆水走进来,絮絮道:“娘子魇住了?我方才叫您好几声,您都醒不过来。”白雪亭揉压眉心,暗道:多半是冤家见多了。她本就是旧梦缠身之人,焉能常见旧识呢?喝口隔夜茶压了压惊,白雪亭问晴与:“昨夜怎么说?东南角睡得着吗?”晴与打个哈欠:“哭到后半夜,等主君回来又闹了一场。主君今早上值,气得脸都黑了,说三月之内定要把元娘子嫁出去。夫人和元娘子虽伤心,看着却像认命了,惟二娘子还心气儿不平,早上争着跟主君吵了好久。”她一屁股坐到白雪亭边上,托腮感慨:“论说主君和梁国公是亲兄弟,怎的人品学识都差了这么多?”……白雪亭也很想知道。章和九年,内乱骤然爆发。那年白雪亭才四岁,爹娘将她托付中州江氏,而后双双奔赴前线。白适安文人之身,执剑守国门,更孤身闯入已经沦陷的长安禁宫中,冒死带人质舒王出逃。人人都说,她阿爹阿娘顶天立地,实乃英杰一双。但白雪亭只记得,阿爹是个性子很慢的人。他教她认字、念书,往往是白雪亭已将篇目倒背如流,白适安还在一个字一个字给她解释深意,美其名曰“修炼文意”。除去诗书古籍,白适安最大的爱好是做手工,为一笔雕刻画一万张草图都不嫌多。白雪亭四岁生辰,白适安花了整整七个月工夫,以一块通透温润的白玉,雕了一张长安坊市图赠她。草稿堆了半个山头,当成柴火烧都烧了半个月。他说:吾儿阿翩此生未能得见长安美景,是爷娘对不住你,只能以此图弥补一二。白雪亭嘟嘟囔囔:长安有那么好?能有在山里生火烤红薯好玩吗?白适安抱她在膝头,为她梳起凌乱的头发,温声道:“长安好不好,要阿翩自己看了才知道。阿爹阿娘拖累你,今生我们若还活着,你怕是不能亲见长安了。”白雪亭听得迷迷糊糊,她至今都未懂白适安话中深意。她见了长安,也没那么好。在哪里都是暂时落脚而已。爹娘离开中州那日,白适安对她说:世上有比爷娘性命更重要的事,等着我们去做。白雪亭太小了,还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,嘴巴能挂油壶,气鼓鼓道:“比阿翩还重要吗?”白适安没有回答。白雪亭也等不到他们的回答。国朝神器与小女阿翩,究竟哪个更重要?阿翩自己都不知道。白雪亭摇摇脑袋,也不知这两天怎么了,忆往昔忆个没完。她嘱咐晴与:“倘若郭家来下聘书,你就去秘书省琅嬛阁找我,识得路吗?”晴与摇摇头。白雪亭忖了片刻,心道:罢了,夜长梦多,她今天就把郭十六揍了拉倒。可惜事与愿违。郭十六这厮,不能指望他按时按点来秘书省干活儿。白雪亭打听一通,才知这混账根本就是挂职领俸。其实成天流连花丛赌场,瘦得马猴儿一样,还发红疹,多半是混出病来了。她嘴角一僵,真没想到郭家还能有比郭十二更浑的人。当真一山更比一山高。揍人计划暂时搁置,但有一件事却耽搁不得。她驴了郭询,说要去舒王府送书。这都回京三天了,她连舒王府门头都没见过,实在是骗人骗得太不走心。未时末刻,白雪亭从秘书省往舒王府去。自章和九年王雁荣叛乱之后,圣人死了好几个儿子女儿,剩下的不过四子四女而已,幼子幼女还是三年前废贤妃顾今宵所出。圣人儿女情长,为求天伦之乐,便不让几个孩子远远儿地出京就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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