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不是梦!“王殿下?”他回来了!从那个下有枯根、上有鼠窠的地狱,回来了。“缙王殿下?”卞缙艰难侧首,看着床前热汗涔涔的人,颤声道:“你你是”景以承庆幸得胡乱点头,对门外唤道:“元兄——缙王殿下醒了!”“承,承仁君”卞缙试图抬起手,“你是,承仁君吗。”这问询极轻极弱,以致他近乎疑心自己出了幻听。景以承曾经也期待有人记住他,姓名、封号,只要不是活在酒足饭饱后的谈资,什么都好。在缙王道出“承仁君”之前,他一直觉得这是不切实际的空想。可缙王怎么会认得他呢?两人的交集,不过七州大典匆匆几面,甚至未有一字对话或一眼相视。景以承尚且眩惑,宁展已至床沿。“晚辈宁展,拜见缙王殿下。”“仗”卞缙看着两人,喜极而泣,“打赢了?”宁展俯身蹲伏,道:“赢了。”“樊丘呢?”卞缙垂下手,遽然不安,“樊丘——”樊丘行步蹒跚,自门外赶来,埋首跪道:“奴婢在此,殿下有何吩咐。”“免礼,近前来。”卞缙对樊丘道。樊丘应声挪至景以承身后。卞缙从上到下检视樊丘一番,见其点鬓霜新,似有不忍,却又隐隐舒了气,平和问:“我命你去请墨州兵,你怎的跑到嘉宁,还劳碌展凌君奔波?”樊丘侍奉缙王多年,省得这里头并无责怪之意,然贵客面前,且不谈对错,合该把礼节做足,否则便是扫了主家的威严,教旁人看汴亭的笑话。不料他正当跪地回话,宁展开了口。“缙王误会了。晚辈造访汴亭,实是私行,与樊公公无关。”宁展听出卞缙话中有话,添补道:“此番整肃朝野,不是墨州兵无意相助,外祖母那处亦然安好,是晚辈以步州令就近调了援军。”“樊丘。”卞缙道,“你先下去罢。”樊丘依言告退,形容枯槁的指节抹了点滴伤心,带上门。子规不舍昼夜,呜鸣愈甚,却仿若他一人所闻。“孩子”卞缙右手悬空,描着宁展的眉眼,“你太像元娘子了太像了”“这张脸。”宁展似是玩笑,“到底是依凭外祖母而生。”“不。”卞缙摇头,“不是容貌。你们祖孙二人,往往把逆水行舟之事,说得那样风恬浪静。参天地兮,此之谓也。教我无颜以对。”“外祖母极身毋二,乃不动乎众人之非誉者。晚辈,”宁展垂眸道,“不可企及。”元叶不求名声,不较胜负,不恃才智,不矜功能。而他的一举一动,无论好坏,皆是饮尽盛誉。卞缙眼中为汴亭悉心竭力的他,并非毫无目的。自居低处,是宁展肺腑之言。“元祯。”卞缙轻拍在宁展手背,劝慰道,“好孩子。天道忌全,人事忌满。有青云之志,如何苛求不得有欲念之心。那汴州令,是你应得的。”“元祯谨记。”宁展颔首,正色道:“说起汴州令。晚辈有一问,望缙王解疑。”“但说无妨。”“曹学正权重,却不胜君王信托。照理不该知晓何为敬令,可他打起了攘夺的算盘,想来不止是道听途说;又对敬令移交须得书契兼多方见证作保、绝非巧取豪夺可以成事,浑然不觉,不像洞悉全貌的样子。”宁展道,“晚辈想问,缙王有何看法?”“我从未与他提过敬令,修远更不会。是以曹舍威逼利诱要我交出来,我也煞是骇怪。他野心不假,但此事归根究底,”卞缙思虑道,“多半是教人当刀使了。”“不是您与卞世子。”景以承道,“朝中还有知晓敬令者?”“若是樊丘,汴州令留不到今日。除樊丘以外,便只有天——”卞缙偏头猛咳,一手堵嘴,另一只手挡掉了宁展递来的帕子,接着说:“便只有郑高将军了。”宁展和景以承默默相看,谁也不吱声了。卞缙将手收入凉被,见二人如此反应,认真道:“年深岁久,不怪你们对前贤有所不知。这么说罢,假使临军对阵,就是本王背叛了汴亭,郑将军也宁死不向敌方屈服。”“恕晚辈无礼。但”景以承作揖道,“郑将军挂冠而去,不是奉了您的旨意吗”郑将军誓死不屈,可若是缙王下旨,命其缴械投降呢?纵有累累请罢郑高的奏章在案,须得他朱批才作数。何况的确是他当众起了劝郑高致仕的头,这一点,卞缙比任何人都印象深刻。卞缙明白景以承言下之意,不禁一笑,道:“身着战袍,他是一军主帅。放下兵刃,他是一朝臣子。何时何地,概不必质疑郑将军的忠诚。当年他之所以肯听本王一言,是因着我并无不良之心,且尊重我的意见。郑将军自然是‘将在外,君命有所不受’之辈,或许他也未曾料到,我的谬误会让汴亭深陷而今这般险境。毕竟本王是将军亲手教出来的学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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