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错,”梁鸿勋点点头,“既然那个女人帮我除掉了丁广德,那我不妨顺水推舟做个人情。那丫头管教不严,屡屡生事,我也算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了罢!”梁重一大悟,拱手作礼。“梁伯洞若观火,重一愚钝,怕是久不能及!”“无妨无妨,”梁鸿勋笑着摸摸胡子,“假以时日,你便也能看得透彻了。”屋外依然秋风呼啸。盆里火星点点,冉冉泛起微光来。在村子的另一头,徐三娘如愿以偿地收养了蒲争,蒲争也自然居住在了猫仙庙的后院。梁景芳尽管对此事知根知底,但在外人面前,她的戏依旧要做足。而梁永昌则忌惮于蒲争的“死而复生”,避其如避鬼,只要蒲争出现在哪个地方,方圆几十里就必定不会有梁永昌的影子。一切都在向蒲争所憧憬的方向进行着。徐三娘的私人天地储藏着上百本线装的书籍,在平常的日子里,徐三娘就用这些书籍教蒲争认字。时间久了,蒲争就开始自己掏出书来看,即便有些字词依旧不认识,但整本书的内容也能够明白个七八分。徐三娘还教了她很多东西。比如教她书法,教她识别山上的中药,除此之外,在每日的清晨,徐三娘都会要求蒲争去河边的桥桩上站桩,在猫仙庙的后院扎马步,练拳脚,同时还要她来回扛着担子上山,让她提高基本的耐力。“我如今的腿练不得拳脚,可在我受伤之前,一些三脚猫的工夫还是有的,”徐三娘看着被压腿压得龇牙咧嘴的蒲争笑了笑,“教你足够了。”时间就在这一点一滴中悄悄溜走,一转眼,蒲争已经十三岁,她在猫仙庙待了五年,而在这五年里,泊罗村又发生了许多事:梁永昌依旧没有生出来儿子,原本的十亩棉田因未能及时还债而被债主抵走,梁永庆的算盘也落了个空。在棉田被收走的没几年,一条官道跟在政府的敕令后穿行而过,地价翻了数十倍,自那以后梁永昌便日渐消沉,开始流连在花柳巷和烟馆之间,没过多久就沾上了鸦片,整日如活死人一般倚在榻角吞云吐雾。丁采月则是骤然苍老了,人们总能看见她将梁永昌口中的又一个“赔钱货”背在身后,带着她打水、劈柴、做饭,日复一日,就像蒲争记忆里的蒲月娥那样,只是丁采月的身后,多了丁守全和丁万全两只永远张着嘴的岩老鼠。梁鸿勋以年纪为由不再处理家事,梁重一开始以事务长的名义代为处理。因为此事,梁永庆也曾前去闹过几次,但在被穿了几次小鞋却又无力反击后,梁永庆也打消了反抗念头,尽管心里埋了十万个不服气,表面上也只能好声好气地顺从。在村子另一头,边家身后的大山倒台,由是整个边府受到了牵连。杀的杀,关的关,原本富丽堂皇的边宅人去楼空,门可罗雀,不多久又换了新的人家。至于蒲争,她依旧留着一头短发,身体开始抽条,原本合身的布褂子如今也在袖口短了一截,露出被晒成小麦色的手腕。她的肩背线条因常年习武变得利落,身上的肌肉虽薄,但只要见过她劈柴挑水,便能看出其中柔韧的力道来。只是相比童年,她眼里的神采开始愈发沉静,话也少了很多。她没有朋友。同龄的女孩子早已沉在房里做女红,学梳妆,不再在外抛头露面,自然没有可交流的机会,而男孩们自“诈尸”一事后皆对其避之不及,见她就一溜烟跑走,仿佛见到了人间的阎罗。在整个泊罗村里,唯有徐三娘和梁景芳能够和她说上话,于是孤独成了她的常态。“交友之事,贵在筛选。这天下熙熙攘攘,不是每个人都配成为你的朋友,你也不必为了找寻朋友,就盲目放下自己,主动去迎合别人,”徐三娘说,“世道纷乱,人心易变,做你所愿,行你所信,这便够了。”蒲争沉默了片刻,将被染得通红的手指在衣襟上擦了擦,随后将那些胭脂水粉包好,一把扔进柴火堆。她走回院子,一把拎起长棍,只见那笨重的棍子在她手里忽地变成了一尾灵活的鱼——戳、拦、挑、抡、扫、劈。招招藏劲,式式生锋。旋身一碾,棍尾顺势劈开凝滞的空气,骤然发出裂帛声。她想,这棍棒在她手里,确实要比那胭脂水粉听话得多。“五年了居然已经五年了”徐三娘站起身,猛然发觉,那个当年只到她肋骨的丫头,如今居然已经长得和她一般高。她该出去看看了。几日后的一个寂静午夜,猫仙庙的门口停了辆黑篷马车。蒲争恍惚间听见有人将她从睡梦中唤醒,睁眼一望,徐三娘和梁景芳都正守在床前,她的枕旁还多了一个包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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