士兵们摇着头,笑着放下了手中的盛水器具,重新坐回篝火旁。霍彦坐在霍去病的身边,看着重新喧闹起来的篝火,听着士兵们的笑骂,紧绷的心弦才敢稍稍放松一丝。冷汗顺着鬓角滑落。他悄悄抹了一把,掌心一片濡湿。好了,他骨头快散架了。疼死他了!霍去病没说太多话,只是在宴会结束后,沉默地躺在了霍彦的大腿上,他对霍彦道,“阿言,我带着他们来,却没能带着他们离开。”不知道怎么形容这样的霍去病,他有着一身孤寂。霍彦就着片刻的月光,心道,月下的人总会多愁善感,他的兄长也不例外吧。他将腰缓缓弯起,头缓缓抵住霍去病的额头。“那你后悔吗?”他的眼角似有水珠落在了霍去病的面上,“你本来应该在长安做个贵公子的。年纪到了做个郎官,然后挥霍挥霍家财,时间一到做个官,一生平顺富足,多好啊。”他道,“我这般聪明,你就在我庇护之下,多好啊。”“才不要呢,”霍去病摇头。他弯唇一笑,“我是为大汉打仗的。”他又道,“我从不后悔,只是不知道旁人跟着我后不后悔。”霍彦也笑,他叹了口气,“那他们死得其所吗?有人愿意跟随你吗?”“自然。”霍去病轻笑,恢复了以往模样,“冠军侯战无不胜,不会有人不跟我。”霍彦替他顺了顺发丝,他的发如铜丝般,很容易梳开。“那说明所有人都知道我的阿兄值得托付。”月下的幼弟捧着他的脸,笑得眉眼弯弯,“大家都不后悔。我也曾跟随将军,当时只觉得看着将军,便浑身是劲儿。我这么想,大家都这么想,所以将军要一直带着我们往前啊,有了将军,我们是最强的。”怎么会怪你呢,临战能致胜,不使将士枉死。你是个再好不过的将军。大汉的所有将士都这么觉得。霍去病露出了半颗小虎牙,“阿言,我以后会给你抢更多的人。”他一幅要打穿世界的样子,霍彦的额角抽疼,“你老别喝生水,我就谢天谢地了。”嗯,今天将军倾酒入泉,明天立个牌子,那地方就叫酒泉吧。卫霍晨光熹微,带着祁连山特有的清冽寒意,透过营帐的缝隙钻了进来。霍彦裹着厚厚的毛毡,慢吞吞地坐起身。帐内早空荡,霍去病早就没影了,只余下一豆灯火和矮案上摊开的舆图书简。霍彦对此习以为常。无尾巴的鹰,抓不到的风,早不知道飞哪去了。他不慌,慢条斯理地洗漱,匈奴这边简陋,柴火也没有,霍彦心一横,把冰得刺骨的泉水往脸上拍,激得他一个哆嗦,才彻底驱散了最后一点睡意,坐到矮案前,他勉强啃了几口硬邦邦的干粮,便拿起笔,目光重新落在那张描绘着河西走廊山川地貌的粗糙地图上,手指沿着蜿蜒的线条滑动,继续构思他那“异想天开”的商旅路线图——如何避开流沙,如何利用绿洲……他不急。帐内只有他一人,安静得只剩下笔尖划过竹简的沙沙声。他许久不用竹简,还试了试挫刀,挫刀用顺了,才接着写。然而,这份安静很快被打破。几行带着焦急情绪的弹幕,如同水面的涟漪,再次固执地浮现在他视野的正中央。[爹!你醒啦!快去找哥哥啊!][呜呜呜,去病肯定自责坏了,一夜没睡好!][他以前打仗哪有过这么高的战损?这次伤亡近一半啊!][自从你跟着来了之后,咱就没死过那么多人……][爹!去劝劝他!别让他憋在心里!]文字跳跃着,带着一种现代人特有的、对霍去病心理健康近乎本能的担忧。他们在屏幕另一头近乎是看着霍去病和霍彦长大,担忧是常有之事。霍彦手中的笔顿住了。他抬起头,目光落在了那几行只有他能看见的弹幕之上。他静静地看着那些充满焦虑和心疼的字句,看着它们为霍去病可能的“自责”而忧心忡忡。片刻后,一声极轻、却带着清晰笑意的气音,从霍彦唇边逸出。他微微摇头,那双遗传自母亲的、形状漂亮的杏眼,映着洞悉一切的光芒。“你们啊……”霍彦的声音很轻,带着一种近乎宠溺的无奈,又有着不容置疑的笃定,“完全不了解我阿兄。”他放下笔,身体微微后靠,“伤怀?自然是有的。昨日泉边倾酒,看着那么多熟悉的面孔再也回不来,那份沉重也是真的。他是人,是活生生的人,不是冰冷的战神塑像,自然是痛。”“但你们说自责?说他因此憋在心里?那有点搞笑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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