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沈家老宅的祠堂里,常年摆着一副碗筷。
不是供奉祖先的祭品,就是一副普普通通、略带磨损的青花瓷碗筷,摆在最靠门边的那个空位前。位置是固定的,碗筷的朝向也是固定的——筷子直插在碗中央的米饭上,这是大忌,只有给死人才这么摆。
奶奶在世时,每天黄昏,她都会颤巍巍地端来一小碗新煮的米饭,替换掉前一天那碗已经干硬发馊的旧饭,筷子永远保持那个竖直向天的姿势。她做这些时,神情肃穆,嘴里念念有词,仿佛在完成一项神圣而又充满恐惧的仪式。
我问过奶奶,那是给谁的。
她浑浊的老眼会瞬间蒙上一层更深的阴影,枯瘦的手紧紧攥住我的胳膊,力道大得惊人,压低了声音,像是怕被什么听见:“别问!那是给‘阴客’留的位置!记住,永远别碰那副碗筷,永远别坐那个位置,也永远……别在半夜应门!”
“阴客?”我那时还小,只觉得这称呼古怪,却体会不到其中蕴含的冰冷。
“是夜里来借宿的‘客人’,”奶奶的声音抖得厉害,“它们……不认识路,或者不想走,需要个地方歇脚。咱们家……得给它们行个方便。伺候好了,它们天亮就走。伺候不好,或者惹恼了它们……”
奶奶没再说下去,但那未尽之言里的恐怖,足以让我在无数个夜晚缩在被窝里,不敢探头。
奶奶去世后,这副碗筷由我母亲接手供奉。母亲不像奶奶那样恐惧,更多的是麻木的习惯,但她严格执行着奶奶定下的所有规矩——每日换饭,筷子直插,以及那三条铁律:不碰碗筷,不坐其位,半夜不应门。
我一直遵守着,直到今年春节。
因为疫情,我已经三年没回老家了。今年好不容易放开,我带着新婚的妻子林晚,踏上了归途。林晚是城里长大的姑娘,学的是现代设计,对老家的各种规矩习俗,总觉得是封建迷信,带着一种不以为然的好奇。
年夜饭很热闹,一大家子人围坐在堂屋的大圆桌旁,笑语喧哗。只有母亲,在开饭前,依旧默不作声地去祠堂换上了一碗新米饭,保持着那诡异的摆放姿势。
林晚看着母亲的举动,又看了看祠堂方向那个空着的、摆着直插筷子饭碗的位置,悄悄拉了拉我的袖子,低声笑道:“你们家这规矩真有意思,还给‘看不见的客人’留饭啊?跟拍电影似的。”
我皱了皱眉,压低声音:“别瞎说!老辈传下来的规矩,听着就是了。”
她撇撇嘴,没再说什么,但眼神里那点不以为意,我看得清楚。
守岁到凌晨,大家都有些乏了,陆续回房休息。我和林晚被安排在二楼靠西的客房。老家房子隔音不好,能听到楼下堂屋里挂钟滴答作响,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、被寒风卷起的零星鞭炮声。
不知睡了多久,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。
咚!咚!咚!
声音不大,却异常清晰,带着一种不紧不慢的执拗,仿佛敲在人紧绷的神经上。
是堂屋大门的方向。
谁会在这种时候来?我心里咯噔一下,猛地想起奶奶的叮嘱——半夜不应门!
我推了推身边的林晚,她睡得很沉,含糊地嘟囔了一句。
敲门声还在继续,咚!咚!咚!不快,不响,却持续不断,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瘆人。
我屏住呼吸,竖起耳朵听着楼下的动静。父母房间似乎也没有声响,他们应该也听到了,但在遵守着规矩。
就在这时,我身边的林晚被这持续的声音彻底吵醒了,她带着起床气,迷迷糊糊地坐起来:“谁啊?大半夜的敲什么敲!”说着,她竟然就要下床去应门!
我魂都快吓飞了,一把死死抱住她,捂住她的嘴,在她耳边用气声急道:“别出声!别应!不能应门!”
她挣扎着,不解地看着我,眼里满是困惑和恼怒。
敲门声,在我们这番动静之后,戛然而止。
消失了。
我长长松了口气,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。林晚挣开我的手,压低声音不满地问:“你干什么啊?神神叨叨的!说不定是邻居有什么事呢?”
“是‘阴客’!”我心脏还在狂跳,声音发颤,“奶奶说过,半夜敲门,不能应!那是‘它们’来了!”
林晚看着我煞白的脸色,将信将疑,但也没再坚持,只是嘟囔着“迷信”,重新躺下了。
我却再也睡不着,睁着眼睛直到天际泛白。那一晚,格外的冷,窗玻璃上结满了厚厚的冰花。
第二天是大年初一,按规矩要早起祭祖、拜年。母亲早早起来,先去祠堂上香。我跟着进去,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那个“阴客”的位置。
心里猛地一沉!
昨晚新换上的那碗米饭,原本应该只是有些凉了,但现在,那碗正中央、被筷子笔直插着的地方,竟然……凹下去一个小坑!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戳过!
而那双直插的筷子,似乎也比记忆中……歪斜了一点点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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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我记错了?还是……
我不敢细想,也不敢声张,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往上冒。
接下来的两天,风平浪静。林晚很快把那天晚上的事情抛在了脑后,沉浸在过年的热闹和乡村的新鲜感中。但我心里的那根弦,却越绷越紧。
年初三晚上,怪事开始了。
先是林晚说她放在梳妆台上的一对珍珠耳钉不见了,那是她很喜欢的一对。我们翻遍了房间也没找到。
接着,是母亲发现灶台上蒸好的年糕,缺了一个角,断口处整整齐齐,不像是老鼠啃的。
家里开始出现一些难以解释的痕迹。比如,堂屋干净的地面上,偶尔会出现一两个模糊的、带着湿泥的脚印,很小,不像家里任何人的鞋印。又比如,夜里总能听到极轻微的、像是有人踮着脚在走廊走路的声音,窸窸窣窣,你一仔细听,又消失了。
最诡异的是温度。明明屋里烧着暖气,但某些角落,比如祠堂门口,比如走廊拐角,总是萦绕着一股驱不散的、砭人肌骨的阴冷。
林晚也开始觉得不对劲了。她不再说“迷信”二字,晚上睡觉时会不自觉地靠我很近,眼神里多了些惊疑不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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